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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米皮里的节日  2012-05-21

1970年代的县城还有很多的庄稼地，它们是在随后的时光里一块一块被变成高楼大厦的。我快乐的童年就与那些庄稼地密不可分，无论是绿油油的麦田，还是密密实实的玉米地，都是我和同伴们最好的游戏场所。那时候的我们，到了晚上除了满身泥土外，会带着一股庄稼的清香，这清香伴着我们进入睡梦。

其实令我最难忘的则是玉米成熟之后的日子。当时县城的街道还以生产大队划分，一个大队一个场院，从大人们一块地接一块地地把玉米掰回来，堆在场院里之后我就开始盼望，像盼望一个隆重的节日。场院里的玉米外面还都包裹着厚厚的外皮，我盼望的节日正与这些玉米皮有关。

终于，大队组织全队男女老幼剥玉米皮的日子到了。那是一个晴朗的秋夜，场院亮起了几盏贼亮的电灯，玉米堆被提前挪到场院的外围，形成一堵环形的大墙，而场院中央则被空出来。全大队的人以家庭为单位自带板凳儿分坐在玉米大墙后面，有说有笑地等待着。直到大队长一声令下：“开始！”大家便手脚麻利地干起来，把玉米皮迅速剥下，皮放身后，而光溜溜的玉米则被用力一抛，从四面八方飞进场院中央的空地上。一时间空中飞舞的都是金黄或洁白的玉米，收获的幸福感也在空中飞舞着。

那些带皮的躺在面前的玉米，有的皮从里到外都是枯黄的，这是熟透的或由于营养不良没有丰满起来的，剥它们很费劲儿，手一会儿就磨疼了；有的外皮黄，剥开两层就见到了嫩皮，这样的剥起来有亲切感；而那些通体透绿的玉米则是孩子们的最爱，因为它们颗粒鲜嫩，一掐一股浆，队长有话，这样的玉米各家可以给孩子带回去一些，所以这之后的几天里，到处弥漫的都是煮玉米的香味，那种味道是秋天最美的记忆。

在这个节日里，我们这些孩子是剥不了多少玉米的，随着大人们身后玉米皮越堆越多，我们的游戏时间便开始了。有的把玉米皮铺开，在这张松软的床上美美地躺上一会儿；有的把玉米皮当做弹药，扬得满地都是；有的女孩子则挑些有韧性的玉米皮练习编织，不一会儿她们还真能像模像样地变出些小玩意来；最好玩的是捉迷藏，这时的场院隐蔽的位置多，甚至还可以钻到玉米皮堆里，脸上也盖几片玉米皮作伪装，看谁能轻易发现得了……场院中央剥好的玉米越积越高，我们的快乐也堆积得小山一样，夜深了，还迟迟没有倦意。

直到今天，在那些楼宇之间，我还清楚地记得场院的具体位置，经过那里似乎还能闻到玉米亲切的味道，听见伙伴们无拘无束的欢笑。只可惜现在县城的孩子们，再不会有与农业如此亲近的节日了。

易州米/文